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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野生青年陈老师的咸盐和碎雨 Author 野生青年陈老湿

昨天我们分享了王放老师对怎样才是“善待”城市中野生动物的思考,而今天的故事来自从事野生动物救助工作的陈老湿。说起陈老湿心目中“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那可谓是“层出不穷”,这次成功当选的是一只被救助的白头鹎(俗称“白头翁”),而这次救助也引发了许多故事......

谁是陈老湿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画风其实是这样的。
 

甚至有以花蚀老师为首的大波群众都质疑我渣,但我知道他们只是打错了字,我不是渣我是猹啊,随着生态文明建设人民群众保护野生动物意识的增强现在的闰们一点儿都不土了,并且以这些天瓜的产量来看,今年一定会是猹的大年,五一劳动节一战成名。

世界上的动物都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只是取决于你是否看到它们和真的看到它们,白头鹎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每天站在树梢上叫来叫去你可能听到了也可能屏蔽了,听到了也可能忽略了,即便知道有那么一种专属叫声总出现在城市中也可能没得闲工夫抬头看一看甚至还得找一找,就算看到了枝头顶端有个小鸟也不一定看得清记得住它扯着嗓子使劲叫唤的样子更别说羽毛颜色或者神态。
 

在树梢鸣叫但在低矮灌木中筑巢繁殖也让它们更多拉近了和人类的距离,并且通过数量优势成功获得了比较多的人的注意而不是只活在观鸟爱好者的小圈子中,还有了一个通俗名字叫白头翁,主动和被动的跟人类相互扯上了关系,也能看得出来人们对这种无害小鸟的接纳和友善,比如它没有被叫做白头邪恶翁。
 
救护中心有一只特殊的白头翁,它在自己小小的时候被人捡到送来救助,在救护中心奶爸们轮番的大麦虫轰炸下长大,本应在长大后但还对社会比较懵懂的时间段顺理成章地离开救护中心的它意外损失了几根飞羽,甚至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飞羽是怎么损失的,救助工作总是这样有时候稍有不慎或者运气不好或者阴差阳错的就除了状况。损失飞羽虽然并不危及生命但是却让放归时间被迫推迟。
 
以前的救助经历让我知道当年的白头鹎雏鸟会在生命中第一个秋天换上成鸟羽毛,因此破损的飞羽也可以在那时候更新,还好不用等太久,虽然时间不长,但我通过一些观察得到的结论是这段也是小鸟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形成的一个重要阶段,虽然我没有找寻到过相关的资料证实,但这段时间的和人类的持续近距离接触确实会让小鸟缺失掉一个非常重要的和人类拉开距离的机会,也因此这只白头翁成了与人为善的白头友善翁。
 
在救助过程中动物和人产生一定程度的连接那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但可以通过科学有效的方法进行干预但也受时间、物种自然习性和操作时间成本等客观因素的制约,比如独居的猛禽就严格和人尽可能避免接触,那成群活动的灰喜鹊就可以一定程度的非保护操作,因为操作得当适度的话,它放归后可以迅速融入群体并且令人愉快的翻脸不认人。
 

连接和接触程度也是操作范围内可控的,比如我想,我就可以做到一伸手白头鹎就飞到手上并且不走,我也可以让它虽然不怕人但也一定程度回避接触人。当这只白头翁在秋天终于换好了完整的羽毛可以很好地掌控自己飞行的时候,它不怕人,但我们决定把它放归。
 
放归地点选择在了我们救护中心附近一片树林旁,起初几天它像其他放归的动物一样消失不见,但过了大概三四天之后它自己找回了救护中心,在救护中心附近的各种笼舍和环境周围开始了探索,探索的对象也很快拓展到了人的身上因为它发现人那里可以获得食物。
 
显然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持续给它提供食物,因为这影响着它未来的生活,但我也同时发现,避免给它提供食物是有难度的,因为我们处理食物的台面是个通道,你甚至很难做好食物的防护,就算案板上有点边角料它都会过来吃,并且,救护中心不提供食物,还有别的岗点的饲养员,大家看到一个小鸟就这么出现在周围,也不怕人,时不常的来吃点东西,怎么会拒绝呢?我也可以告诉其他饲养员不要喂它,后来我又很快发现这只白头翁迅速跟别的部门的同事建立的友好关系,甚至还短暂飞进过人家的办公室,大概有些同事我都不认识呢它却先认识了,别部门的同事的反应往往是急忙找饲养员要点吃的给这个小家伙,并且不吝溢美之词,对于它的喜爱发自内心。
 

有人说这个小鸟真好看,虽然早就认识,早就见过,但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这种鸟,当距离足够近,精度增加之后,人们发现它的眼神,羽毛的颜色,一举一动,甚至把粪拉在身上都是那么的吸引人。所有被这只白头翁翻牌子的人都惊呼它好好看,真可爱。它成为了年度最受公众认可的世界上最好看的动物。我逐渐意识到这样一次救助和这样一只动物的一切早已超越了我熟悉的野生动物救助的业务范畴,这已经是人类或者城市如何与野生动物相处的问题。
 
我可能确信我们不应该投喂野生动物,然而白头鹎本来就生活在城市中伴随着人类,都不用远,去爬爬紫金山或者老山你就能发现山里没有白头鹎,哪有人哪才有白头鹎,它们的食物就在城市中获得,我们没必要端着盘子每天等着白头鹎来享用,但真的有必要把所有的食物藏起来吗以及真的藏得住吗?那人工种植的樟树的果实也算是投喂野生动物吗?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才是它选择城市的理由吧,我们应该警惕那些可能会打扰到现在仍然生活在我们身边的野生生物的因素,但不可能和它们真正的割裂开,不切实际也不合理。
 

对于野生动物救助,我们强调要让动物不依赖人类和远离人类,甚至有表情包告诉它们不要相信任何人类......但远离人类的远离到底要多远呢?这个距离其实是由人类决定的,不用整发达国家,就在山西和顺,人在田里干活,农田边上就有狍子下来喝水,小昭在给集装箱画画,就有狍子跑到院子里来。但在有些地方,山头上要有一只闭壳龟,地毯式搜索也得给它抓走,过河都得找个棍子捅捅石头底下有没有平胸龟,麂子獾子不用下山,山上就有套子能把它们套住。对于野生动物,离人类,多远,叫远呢?
 
南京的野猪也有着类似的境遇,野猪跑进城市造成了人兽冲突,但怎么算冲突呢?它就走过路过露个面然后就消失了这算冲突么?山就那么一点点大,我进去都俩小时走到山顶,野猪成天活在里面偶尔下来露个面就是冲突吗?反倒是要是赶上围追堵截一路逃跑再迷路不知道怎么回去,那就更坐实冲突了。但我看了那么些凶猛的野猪进城,对于人的直接伤害全部是在抓捕野猪的过程中发生的,并且还都是不规范的围捕野猪的方式,比如赤手空拳想生擒野猪的,那当然是危险的。专业的规范的操作才能避免危险,家里都用的高压锅,天然气,你不规范操作,它们也是极其危险的。
 

好在白头翁没有这么大是大非,让我们有更多机会可以观察事物的发展规律,比如,慢慢我们发现了它粪便组成的多元,比如开始出现食用樟树果实之后的粪便,证明着它的活动范围不局限于我们身边,比如它现在并不是守着我们这里不走,经常找不到它在哪。随着对于环境的更加熟悉,它更知道哪里有稳定的食物,减少了和更广泛人群的接触,在救护中心有比较多的陌生人来的时候,它是回避的。
 
所以我并不确定我们应该如何评估这次救助的结果。

 
我们也做了一些努力,比如在附近设置了给野鸟不定时提供不定量食物的区域,也逐渐被周围的野鸟接受,这只白头翁也会去那里找食物而因此增加更多和同种或非同种鸟类的接触的机会,这是我们设置这个食堂的目的,相比食物,它作为社交平台的价值更重要。
 
成为项目动物也是这只白头翁的一个选项,但难道它现在不是已经达到了项目动物可遇不可求的更高级的水准了么?有些得失何必强求,它影响到的和还会影响到的人总是会影响到的。
 

它的生活也不一定如我描述的这般美好,显然也会危机四伏,但生活不就本该如此么?那些学会远离人类的个体就一定能逃脱人类的干扰么?近来时常看到它和别的鸟一起起飞应对环境中的一些惊扰,也听它发出白头鹎应有的嘎嘎的叫声,也期待如同书中所写也许到了春天它自己就会找到生命中更多的美妙,我们和它同样期待。

文:陈老湿,白头鹎照片来自救护中心志愿者王雨薇
本文转载自陈老湿个人公众号“野生青年陈老师的咸盐和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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